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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nt main(){
printf(“全息玫瑰碎片\n\n" );
return O;

敬丰茂灵魂

轴1下初中的陈诗霞。私设如山。
 我流林雨霞视角。

放学铃声总是伴随急不可耐的课本累叠的啪嗒声,和笔袋链、书包链链齿啮合的脆响。男孩们勾肩搭背地走向球场,女孩们挽着手臂叽叽喳喳地嬉笑,谈论着发圈样式和娱乐新闻,仿佛那些无边无际的烂漫话题永远用之不竭。

离开教室的时候我心血来潮地屈指算了算,今天距离十四岁生日还有两个月零七天。我依旧与碧翠克丝和晖洁之外的绝大多数同龄人说不上几句话,但至少我学会了让缄默的一日日成为常态,然后轻巧地跨过唐突伸出来想绊倒自己的脚。这样的恶作剧一点也不好笑。我依旧融入不了女孩们泡芙般甜丝丝的交谈,于是我有更多的时间兀自胡思乱想。十三岁的唯二烦恼之于我,也许是如何把物理测验卷上的压轴大题写完,以及如何给像裹了颗坚硬的杏核般,发育期微微涨痛的乳/房买到合适的内衣。

碧翠克丝和晖洁照常在教学楼下细叶榕旁边的名人塑像(是一位炎国的科学家)那里等我,微风吹不动榕树老生胡须般下垂的气根。凑巧的是碧翠克丝和晖洁都在胸前抱着手臂侧对着对方直直站着,活似两尊新的铜塑像。我一时猜不出她们又是因为什么而吵架,总之是吵架了。兴许是碧翠克丝在说“我以后要当近卫局的警员”的时候晖洁的“附和”迟来了五秒,兴许是晖洁没有在脑海中搜索出合适的词汇夸奖碧翠克丝的新皮鞋,兴许都不是。如果她们没吵架,才是生活的大意外。

女孩子的身形通常在青春期的起端就开始抽条生长,雨浇过的笋似的,特别是晖洁,而我总在烦恼于自己的细瘦贫瘠。我站在她们中间,三个人组成个完美的“凹”。晖洁干咳一声打破凝滞的空气,从衣袋掏出耳机戴上。碧翠克丝勾起我的臂弯就往前走:“雨霞我们晚上去吃炒牛河!不带这条扑街龙!”

我拧头看眼晖洁,晖洁勾下头冷着脸暗哼:“我听得到!”

碧翠克丝家的司机通常在离放学还有二十分钟的就准点把车开到通向校门口的路的拐角,因此我们并排步行到那个拐角的短暂几分钟,成为我和她们相处时间的重要构成。我挥手和碧翠克丝道过“明天见”,踩过从路旁树木枝叶间隙投下的光斑,迈步向家的方向走去。我敢打赌她们会在明天的太阳升起前和好,无论是通过电话还是短讯。初中女生的争吵大抵十有九点五都是如此。这却不妨碍她们在拌嘴进行时造出摔炮掷地般的迅猛声势,并把自己擞成虚张声势的纸老虎,噢,还有纸龙。

从学校回到22区的路径在脚上安装了自动导航功能。街灯变稀,人影变稠,密匝的棚户与“整洁体面”一词绝缘。筒子楼边歪七扭八挂着的违章牵搭电线缠成解不开的结,我总觉得那些结是贫民区压抑着幽微叹息时紧缩着的眉头——从小稀松见惯的光景,是这里与外界有形的高藩篱。

“......咪咪。”我捏尖嗓子呼唤那只视线角落里蹲踞的花猫。我记得上个星期刚拿火腿喂过它好几次。巷里的流浪猫很多,但我认得它的花斑形状和耳朵旁的癞疮。我试着俯身向前一步,手心朝上招两下,它却奓了毛就蹿走。面前没有镜子,可我能想象自己瘪嘴的样子像只呆头鹅。呸,臭野猫就是喂不亲,你自己扒垃圾找吃的吧。我气鼓鼓向前继续走。

对了,近卫局上个月整顿过,傍晚到处晃悠揽生意的站街女少了许多。不过那些女人应该很快又能重新积攒够公然招客的勇气,她们肯定都习惯了走形式的排查。不知道今晚天再黑些时那个佩洛人——在25区拉皮条的老掮客,会不会出来,佝偻站在街边,摇着毛质干枯的尾巴大口大口地咽唾沫,直勾勾地盯着每个过路的男人。我回忆着他的滑稽神态,和他脚上那双与瘦小身材极不协调的大靴子,有些想笑。但那是他的工作,不能嘲笑他。在贫民区能找到这种收入不错的营生也是很厉害的,尽管指不定哪天就要进局子。

我三绕两绕走到家门口,满脑子跑火车的时候时间好像过得尤其快。我低头翻出钥匙开了铁栅栏的锁,再换钥匙吱呀推开木门(每次这个时候我都感觉被门神瞪了)。爸爸已经把饭菜端到桌上,见到我进屋后缓慢地开始讲:“今天爸爸有事要出去,你乖乖吃了饭写作业等我回来。”

我抬眼,瞧见墙上挂着的龙门旧样式的老黄历,薄而脆的纸张在空气里日复一日地氧化发黄。岁煞、运程、吉凶宜忌,排排坐在硕大的日期数字下方。最近的天干物燥多风,爸爸换好鞋起身时不用再扶一把有风湿骨痛的膝盖。爸爸走到玄关的衣帽架前拿起大衣披上,咔嚓地带上门之前没有回头再看我,却撂下句打趣话说:“雨霞你去看通胜,是不是今日除了宜破土*,其余诸事不宜?”

我猜他说这话时脸上会浮起笑意,深深的鱼尾纹向下弯去。爸爸又要去“散步”了吗?“破土”真的是打趣话吗?有关这座都市啖肉饮血的诸多传说,我不敢问,也压根不想知道。但是现在我好像猜出了七八分,又好像依旧被蒙在许多重纱后边,什么也瞧不清楚。

我动筷开始吃晚饭。苦瓜炒蛋咸了点,胡萝卜炒肉丝淡了点,不过这不是什么要紧事。把碗里最后几颗米粒扒到嘴里咀嚼后,我拿来防蝇罩盖在桌上,再尽量麻利地洗干净碗筷放好准备进房间写作业。我猛地忆起昨天听巷口那几家的师奶抱怨说最近电费蹭蹭地往上涨,便关掉饭厅的大灯只留盏客厅的小璧灯亮着。节约些总归是件好事情。

作业量称不上多,加上我白天在学校写掉大半。埋头写完作业又检查一遍数学运算之后,我拿起手机给爸爸打了通时长十六秒的电话,简要告知我要出去吃宵夜的事。老林头虽然有些时候顾东顾西把我顾得紧,但也从不拦我独自出门乱窜。

刚出门就听到谁家的阳台传出的孩子啼哭异常“凄烈”。筒子楼已经稀稀落落亮了灯,拖欠电费的家庭兴许是在点蜡烛。光线昏暗下我瞅见几只绿灯泡亮着,不知道这些猫里面有没有那只吃白食的臭花猫。短讯上约定的地点是家龙门的老字号,碧翠克丝知道我从家步行出发花一刻多钟就能到,她在这样体贴的细节上不会吝啬她的小聪明。碧翠克丝约同学吃宵夜的时候总会早到那么一点点,好预先点些东西,这我是知道的。我很快走到那块夫排档的招牌下,路脚四下张望,果然瞧见熟悉的金色发顶,腾腾小跑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喂!陈晖洁!我和雨霞在笑口柒大排档! 对对对就是那个、蚝烙特别香那家!快来!”身边闲谈声和点单顾客的如雷咆哮嘈杂地涌动,把碧翠克丝的声音淹没过去,她只能扯着嗓子对手机吼,“快点来!马上!不来你就完蛋啦!”

烤串端来了,看上去就比两个人的分量多。打字太麻烦,只有接通电话才能体会到酣畅淋漓地顶嘴对骂的快感——我突 然领悟到这层意思。她们的和好到来时间真是不偏不倚,意料之中呢......

金针菇串上铺满孜然和辣椒粉,我掂起一根,送入口的瞬间便被呛到。嗨呀,好辣好辣。月亮已经开始斜转,上弦月牙勾着浅弧, 黑紫的天空上眨着星子。指腹沾上油了,我用掌根夹着易拉罐罐身端起凤梨啤*,轻轻向上举了举再低头啜饮。

敬龙门熙攘热闹的漂亮冬夜,敬碧翠克丝、晖洁和我还没失散的情谊,敬各自憧憬的、好好揣在心窝并奋力去搏的将来,敬尚且丰茂的灵魂。

*黄历里“破土”指埋葬死人。
 *是neta菠萝啤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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